第四章 渔村书生
赤水谣
房璃
卿珩将药碗递给了辛夷,辛夷站起来将它放在了桌上。
他从袖中掏出来一方锦帕,放在卿珩的手上:“喏,你自己看。”
说罢,辛夷不着痕迹的从石桌前拉了把椅子过来,重新坐下。
卿珩望了一眼辛夷,带着几分疑惑接过锦帕打开,上面就书了两行字:“主人,鲤赦有十分要紧的事,需要出去一段时间,过几天便会回来,勿挂念。”
两行字歪歪扭扭的挤在一起,看着十分凌乱,这等春蚓秋蛇之作,除了鲤赦,还有谁能写的出来?
“这死小子,不知道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。”卿珩将锦帕扔在了榻上,在心里将这个没什么良心的鲤赦骂了八百遍。
卿珩瞧一眼外面的天色,又问道:“如今是什么时辰了,婚宴结束了么?”
辛夷笑道:“那是自然,之前师尊见你不在席上,还问我你去哪了。我说你身体不舒服,回去歇着了,师尊便让我回来瞧瞧你。”
卿珩瞥了一眼药碗,了然的问道:“那这碗药,是你叫秦艽熬的?”
辛夷点头道:“是啊,怎么了?”
卿珩扁了扁嘴,没有再说话。
辛夷瞧着卿珩不甘心的模样,笑着摇摇头,又像是想起了什么,侧着脑袋沉思了一阵后,神情又认真起来:“你今日是怎么了,刚刚是瞧见什么了,脸色怎么那样难看?”
卿珩怔住,微微低下了头,没有作答。
她在想,此刻该说什么,或许,连她自己都不知道,看见玉裳的脸时,为何会那样的惊慌失措。她低着头说道:“或许是最近太累了,所以白日里才有些失神,休息一下便会好的。”
辛夷见她不愿再说,也没有追问,只轻轻的道:“是吗?你都躺了一整日了,若是哪里不舒服的话,定要告诉我。”
卿珩瞧着辛夷一本正经的样子,噗嗤一声笑道:“即便我真的哪里不舒服,告诉小师叔,又能有什么用,你又不是会瞧病的医仙。”
“我最近自个琢磨了一首曲子,有些安神的作用,你听我吹奏一番,能睡得踏实些。”辛夷一脸的认真的说完,起身就要去屋中拿笛子。
卿珩摇摇脑袋,干笑着说道:“不用不用,真的不用吹了,我睡得很踏实,一直很踏实。”
“也是,你既还能讲这些风凉话,我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大碍,那你先休息,我还得去师尊那一趟,有空再来看你。”辛夷说完,拿了药碗,出去了。
辛夷走了许久,她才起身下了榻,地上有些凉,卿珩却没有穿丝履,她几步走到案前,将不记得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夜明珠收进了匣子,放在了案上。
她对黑暗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,夜里休息时,房间整夜都是灯火通明的,这几万年来皆是如此。
頵羝山上以前都是召唤火光兽照明的,因她屋中火光兽太多,引得枕霞居走了好几次水,圣尊才下令,将屋中所有的火光兽都放逐出去。
后来,枕霞居所有照明的物件全都换成了夜明珠。
她回到榻上,拉了被子准备蒙头睡觉,却听得隐隐约约从外面传来的一阵乐声。
将被子从头上拿开,她又侧着耳朵,仔细的听了一阵。
笛声悠扬婉转,如空谷幽兰,又如一汪清泉,令人不自觉的沉迷其中。
这阵乐声,倒是像极了辛夷平日里最喜爱的一柄玉笛发出的声音,也是,除了辛夷,凌晖殿中谁还会在大半夜奏笛鸣箫呢?
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,在乐声中渐渐沉入梦乡。
说来也怪,听了辛夷的曲子之后,卿珩心绪倒真的安宁了不少,也算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。
卿珩知道自己的新嫂子长得与馥黎一般,便有些担心自己再见着玉裳时失态,卿珏的婚宴过后,卿珩每每在凌晖殿中看到玉裳,远远的便会躲开,众人待在一处,玉裳来之前,卿珩也会寻个由头去别的地方。
当然,她也从未主动去过依云阙。
而一向与卿珩亲厚的兄长卿珏,在成亲之后的两三个月里,也是莫名其妙的从未在凌晖殿中见着卿珩的影子。
玉裳之前便知道,卿珏有个妹妹,成亲那日,只是远远的瞧过一眼,但在她嫁入凌晖殿之后,她却从未见过这位小姑。
她好几次准备了见面礼,带去枕霞居时,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,去了诸多次,都没见着卿珩。
頵羝山的后山,是个观景的好去处,頵羝山上顶好的风景都在后山,只是后山风景虽好,但因也有旁人随意去不得的钟阁与青莲屿,别的神仙都不怎么去后山,后山倒是很安静。
钟阁是金乌一族存放法器、古籍和各类珍宝的地方,而青莲屿,则是圣尊在頵羝山上的闭关修炼之所。
为了防止旁人误闯,圣尊亲自在钟阁和青莲屿周围设了好些个禁制,附近机关重重,就连身为少主的卿珩,也是不敢轻易靠近。
平时除了守护钟阁的辛夷,与住在后山药坞的秦艽,頵羝山上其他的神仙也都很是自觉,极少有人去后山。
起初,卿珩去后山的目的,单纯只是为了逃避圣尊安排的繁重的课业,来讨个清静。
然而,在后山待的时间长了,她却觉得,这里像是远离了喧嚣的一方净土,无人前来打扰,闲暇时也可以到这里来,细细想些自己的事情。
近日,她听自己殿中的两个小仙娥说,玉裳时常跑到枕霞居中寻她,这段日子为了避开玉裳,她也常常跑去后山坐着。
后山有两座亭子,一座就在秦艽的药坞前,一座则是旸谷边上的旧亭子,这旧亭子倒很是雅致,亭子里却都是些石凳子,自然不比卿珩屋中的金丝软榻,坐久了浑身都不舒服。
今日卿珩已在后山亭中待了两个多时辰,起身时,腿都有些发麻了。
她在原地站了一会,腿脚有了知觉,打算先转悠一阵再回去,转身时却被一个白衣仙娥挡住了去路。
卿珩抬头,觉得眼前这副眉眼很是熟悉,她想了想,认出眼前的仙娥像是圣尊身边的丫头,名字叫什么,卿珩却记不清了。
她笑了笑,问道:“你来这后山做什么?是找我有事么?”
仙娥行了礼,不紧不慢说道:“少主,圣尊请你现在过去一趟。”
卿珩点头,跟着她到了凌晖殿,又走了一段路后,仙娥却在依云阙门前停了下来,她示意卿珩自己进去,之后便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。
卿珩心中满是疑惑,向前行了几步,停了下来,又回头望了一眼远去的仙娥的身影,才走了进去。
她有好几月都没来过这儿了,依云阙中的物件陈设和以前大不一样。眼前多了一盏屏风,隐约能看见屏风后的榻上,横着一个影子,身形纤细,应是玉裳。
她看到许多人在殿中跑来跑去,却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。
在她的印象中,頵羝山上的仙娥,从来不会像现下这样没规没矩的。
卿珏成亲时,凌晖殿中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乱了套,后山药坞的医仙秦艽与祖母竟也在,可谁能告诉她,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?
秦艽原本是这頵羝山上的神仙,年龄虽不大,见识却颇多,十分通晓歧黄之术,也熟知各种仙药仙草的药理药性。
圣尊听说他医术超群,便将他提了上来当了医仙,住在后山的药坞,顺便也照顾圣尊种在后山的仙药仙草。
卿珩站在殿中半天,才听秦艽说清楚了原委:晨起之后,打扫中庭的丫头,在中庭外的长廊上,遇到了晕倒在了枕霞居外的玉裳,便连忙找了卿珏,将她抱了回来,众人又找来了医仙秦艽,秦艽一看诊,却在她身上诊出了喜脉。
想来也是,卿珏与玉裳成亲已经三个多月,两人整日如胶似漆,形影不离的,怪不得这么快就有了身孕。
玉裳这才嫁过来三个月就有了孩子,圣尊自然很是高兴,吩咐了众人要好好照顾玉裳,众人点头遵命。
玉裳醒来之后,忽然想吃自家的赤枣。
怀孕的女子嘴馋的紧,这卿珩倒也听云中君说过,但这件事情,与她有什么干系,为何圣尊在这个时候将她找了过来?
辛夷被圣尊派去数历山办些事,鲤赦自从上次婚宴之后便再没回来过,眼下,这整个頵羝山便只有她,是无所事事的闲人一个。
圣尊盯着卿珩,终于开了口:“我听说,你最近闲的发闷,今日正好出去逛逛,你哥现在照顾玉裳走不开,你再去找些赤枣来吧!”
卿珩暗道:就知道能想得到叫上她的事情,绝然不会是什么好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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